来源：八戒影院人气：460更新：2022-09-03 04:01:47
后来的事情我是听金总告诉我的。
当时于胖子打到我之后，见我脸上鲜血直流，以为闹出人命了，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和那三个混混一起仓皇逃走了。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一片灰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于是想用双手揉揉眼睛，可就在我的双手即将碰到眼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有力的手掌用力抓住了。
“小莫！别动！”我被这一声厉喝下了一跳，但是我马上听出对方的声音，是金总。
“金总，是你吗？你没事吧，我们现在在哪？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是不是瞎了？”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在暗无天日中度过，我立马慌了！
“小莫，我不要紧！咱们现在在医院，你的眼睛也没事，很快就会好的！只要静养几天，视力就可以恢复了！”
听到金总的话，我总算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那种恐惧感一时半伙儿是没法消除的。
“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子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焦急地说道。
“嗯，医生说你只是眼部有淤血，我问过大夫了，很快就能好了。”金总说完，又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让我更加的安心。
“啊，那我这些天该怎么过啊？”看不到东西，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啊！
“小莫，我知道你难受，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现在还后怕，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我不能原谅自己，我该怎么和老陆交代啊？”金总声音低沉嘶哑，我知道他是在为我担心，一直在为我担惊受怕。
听到金总提起老陆，我立马沉默了。
躺在床上，回想起当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失去重心而变得倾斜，如果不是因为在最后关头于胖子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那么我这双眼睛肯定要报废，这辈子就要因双目失明而不见天日了！
当那尖锐的玻璃接近我的眼睛的时候，我大脑一片混乱，以为自己要瞎了，甚至会有死亡的可能！
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心里一阵悲哀：倘若就这么死了，我会死不瞑目的！哪怕让我见老陆最后一面，哪怕再让我看看老陆那温柔的眼神，看看他那可爱的笑脸，那我也心甘情愿了！
当时我只想： 倘若我还能好好地活着，我一定要去找老陆！
“金总……”
“怎么了小莫？”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小莫，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嗯……我决定了，我要去找老陆！”
“小莫！你……”
“金总，你不用再说了！经过这一次风波，我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却想通许多的事情。
“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家庭也好，事业也好，责任也好，功名利禄也好，更高尚一点还可以说是为了奉献为了报效国家。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现在我只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然后和所爱的人平平安安地活着。不管活到什么时候，只要能健康快乐地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老陆吧？”金总叹息着说道。
“不然还有谁？”
“那小雪呢？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其实这阵子我越想越觉得小雪怀孕这件事儿有问题。先不说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又怎样？这孩子不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们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抚养他！
大家都说我要对她负责，我也这么想，甚至眼睁睁看着老陆离去也没有去挽留去寻找，就是因为心里对小雪有愧，有责任。
可是，如果我对小雪负责，那谁对老陆负责，谁对我负责？同样是发生了关系，为什么我就要选择小雪而不是老陆？为什么我就不能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追求自己的真爱？难道老陆就不需要被照顾，被爱护吗？难道就因为老陆是男人，是TZ？可是那又怎样？TZ也是人！
所以我决定，不管别人怎么说，哪怕说我不负责任也好，不是男人也好，都没有关系！我要为了老陆，也为我自己争取一回，大胆的爱一回！”
听我说完，金总没有说话，我也没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那厚实有力的手掌，此时握的更紧了！
“小莫！”
“怎么了金总？”
金总压低了声音，然后趴在我耳边说道：“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呢！”
啊！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脸上一阵发热。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周围那种强烈的异样的带着惊讶和鄙夷的目光刺向我的身体。
但也只是几秒钟，我就不再那么惊慌了。
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不会在害怕什么，反正我现在什么也看不到，眼不见为净吧！
就算我能看见，为了老陆，我也愿意横眉冷对千夫指！我愿意像个悲壮的战士，在万千冷箭和狂风暴雨中奋勇向前，逆流而上。
金总这时候提醒我道： “小莫，你知不知道，有好几个人都在看咱们！”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我小声对金总笑道：“反正我又看不到，就当他们都在看你，你就当我的挡箭牌吧！”
我不知道金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肯定不会好看。
“小莫，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也很羡慕你！我佩服你有这样的觉悟，我羡慕你有这样的勇气。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年自己能勇敢一点儿，坚强一点儿，如今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光景。可惜，太晚了！”金总叹息着说道。
我转过头对着金总，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他一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金总心中的那个人是我爸。如果金总牵挂的是另外一个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和他说，现在还不晚，还可以追求自己的真爱。
可是那个人偏偏是我爸，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只能握着金总的手安慰他。也许这样我能给他一丝温暖，但是我不知道能否给他勇气。
“小莫，我问你个事儿，你说实话，你现在还恨你爸吗？”金总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我松开金总的手，胳膊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你不知道就说明你心里很矛盾，还在纠结。本来你可以纯粹地去恨你爸，因为他的无情，因为他的不负责任。
那时候你不知道你爸不辞而别的原因，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恨。当然了，爱之深，恨之切，你之所以那么恨，恰恰是因为你爱他。你曾经拥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深爱你的父亲。然而这些美好的东西恰恰被你最爱的人毁掉了，葬送了。我想换做任何人，可能都会和你一样的心情。
但是现在你知道了你爸离开你和你母亲的原因，而且你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所以多少又会同情理解你爸。这让你心里很矛盾，是不是？”
“金总……”我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看透了我的心。
“小莫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必须解开这个心结，这样你才能真正开心地活着。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老陆。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你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都我没有和你说，我对你的感情，更多的是歉疚，是补偿，其实……我对你一直都是有愧的！
所以小莫，我想和你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还是要说。为我，也替你爸和你说声对不起！虽然当时你还是一个孩子，但是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你也有权利去恨！
虽然很不要脸，但我还是想求你：不要再恨了！这样只会让你更痛苦，也会让我和你爸永远活在自责当中，你知道吗小莫？”
“金总，你不要再说了！”我双手抓着床单，心里一阵烦乱。
“小莫……”金总欲言又止。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一阵刺痛，不知道自己此时眼中流出的是泪还是血。但都无所谓了，比起我的内心，这点儿痛真的不算什么。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我是在怎样的心情里度过的。平日里我总是面带微笑，和颜悦色地和大家相处。然而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是在无数个夜里，当我一个人孤独落寞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还有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色，心里那个潜藏的怪兽就会准时地冲出牢笼，一口一口地撕咬我的身心和灵魂。
我怨，我恨！我怨我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我恨老爸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母子？这些怨恨不停地膨胀，发酵，像是黑暗的粘稠的肮脏的发臭的垃圾一样糊在我的胸口，让我快要窒息了！
可是，我该跟谁说呢？我该怎么说呢？我只能一个人去默默的舔舐，消化。
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老天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好在后来遇到了老陆，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阳光，还有美好，还有值得去爱的人和事。
想到老陆，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我“望”向金总，和他掏心掏肺地说道： “金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又何尝不想放下？有谁愿意去恨自己的父亲，有谁愿意一边大骂着父亲一边失声痛哭？有谁愿意孤单一人在死寂的夜晚昏黄的灯光下，拿着曾经的全家福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
我也曾对自己说，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那个无情无义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也曾劝说自己，无论如何，毕竟他是你的父亲，就算再怎么过分，你也不能恨他！可是不行，我做不到！那种阴暗的恨像是细菌一样日日夜夜疯狂地生长，遍布我的全身，像血液一样在我的身体里不停地流淌。你说，这样的恨，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啊？”
“小莫……这么些年，难为你了啊！”金总紧紧我着我的手，心疼又愧疚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难不难的，我已经快要麻木了。不过，为了老陆，为了金总和老爸，为了我自己，我愿意试着去放下。
“是啊，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得从新开始了。我不能再去恨了，我要去好好爱一场了！今后的路还有很长，我得好好的和老陆走下去。金总你放心，我会试着忘掉仇恨，原谅我爸。如果他能回来，如果他能从新回到我们身边，我不会再恨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爱我的人了！”
“对！小莫，从今以后咱们都得好好的活着！”
“嗯！”
听金总说完，我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人活着本就不容易，能够好好地活，就更加不容易，但是我们要争取快乐地活着。联想到自己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我不禁感慨万千。
我的事儿就这样了，现在我更想知道金总的事儿。深吸一口气，我问道：“金总，这么些年你就没想过去找我爸吗？”
金总沉默片刻，然后反问我道：“小莫，你明明知道老陆的电话号，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
我不得不佩服金总，转移话题竟然可以转移的这么有技术含量，而且还用问题回答了问题。但是，我要反将他一军！
“等我眼睛好了，我要直接飞到上海去见老陆！你呢？”我坏笑道。
“哈哈，真的啊？用我陪你去不？我也想看看，你俩见面了会是个是什么样子！”
“算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再说我才不想你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你就臭美吧！”
“那你呢？你打不打算找我爸？”
……
砰砰砰！
没等金总说话，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我俩的对话。
原来是护士检查来了。
给我检查完之后，护士说恢复的挺好的，很快就能出院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高兴了。
就这么养了几天之后，我终于可以出院，回家养伤了。
这几天我的饮食起居基本上都是金总照顾的，他一边还要上班，一边还要照看我，真是把他忙坏了。人生病了心情总会说变就变，有时候我生他的气，和他甩脸子，他也总是忍让我。
虽然没有和我吵闹，但他也会抱怨几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要整天伺候你这小祖宗？赶紧让老陆回来吧，我可受不了了！”
我心想：你造的孽你不清楚么？你这就是欠我的，这就是报应！
虽然这么想，但我心里其实还是感激他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不说出来也好，至少我们都不会尴尬。这可能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这天晚上，就在我和金总一起在家吃完饭的时候，门响了。
我纳闷，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难道又是收什么费的来了？这些人可真是烦人，每次收个十块八块的，虽然不多，但是跟薅羊毛一样没玩没了！
“谁啊这是？”金总问了一声，然后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可我明明听见他打开门了，却一下子没有动静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楼道里的寒气很快钻进屋里，我腿上已经感觉到发凉了。
“金总，是谁呀？怎么不说话啊，你们进来了吗？”我忍不住朝金总大喊。
回答我的仍是异样的安静。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激动地问道：“该不会是老陆吧?！”
金总还是没有回答我。
我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金总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带着三分疑惑，却带着七分的震惊：“阿凡？！”
被金科这么一叫，那胖中年先是抹了抹脸，这才激动地说道：“小科，是我！……我回来了。”
来人仅仅只说了几个字，但是他的声音，似乎经历了风霜雨雪，无数波折，终于飘到了金科的眼前。
说完，来人怔怔地望着金科，从金科那乌黑整齐的头发，一直看到金科那漆黑发亮的皮鞋，然后目光又慢慢游移上去，和金总那睁大的双眼对视着，然后，沉默。
来人正是莫凡！
本来莫凡是打算和老陆一起回来的，但是老陆的伤要过一阵才能好。可莫凡实在没办法等那么久，最终两人商量好由莫凡先回去打头阵，等一切妥当之后再迎接老陆归来。
当莫凡下了飞机，双脚踏在冷硬结实的地面时，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周围的建筑，莫凡深吸一口气，贪婪地把东北特有的凛冽干冷的空气吸入胸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
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轻松舒爽，莫凡仰头望着那高远的天空，情不自禁地笑了。
回来了！终于又回到东北了！终于回到了爱人所在的地方！
按照老陆告诉的地址，莫凡直接打车到了小莫居住的地方。在小区里，莫凡站了好一会儿，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反复调整了几次呼吸，莫凡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下定决心之后，莫凡大步走进有些寒冷的楼道，迫不及待地爬上楼梯，一口气跑到了五楼。 当莫凡到了小莫家门口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出汗了。
望着眼前暗绿色的铁门，莫凡深呼一口气，然后挥起右手，用力敲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反应，莫凡开始担心了，难道小秋没在家？
其实他敲完门也不过是过了几秒钟，可是对于莫凡来说，似乎像过了半生一样。
莫凡再一次敲门，而且加大了力度。
就在此时，莫凡听到里面暗锁打开时那种清脆的声响：卡啦!
莫凡立马挺直了腰板，有些紧张地望向前方，等待着小秋的出现。
门开了，一个魁梧胖壮的身子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当莫凡看清对方那刚毅冷峻的面部轮廓时，莫凡愣住了！
虽然十年未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这个成熟俊朗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恋人，他的小科！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意外，惊讶，喜悦，激动……等等等等。这突如起来的相逢让莫凡措手不及，虽然自己竭力想保持镇静，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意识的控制，止不住地颤抖！
然后他觉得周遭的事物变得模糊了，时光开始倒流。一直到十年前，不，应该是更早，在那个两人深情对视，热烈拥抱的晚上。那个人笑着叫他“阿凡”，然后他温柔地叫对方“小科。”
“阿凡？”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嗓音把莫凡拉回了现实当中，却再一次让他心潮起伏，热血沸腾！
“小科……是我！……我回来了。”
说完这一句，莫凡终于平静了下来，沉默着望着对方，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金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慌乱地向后退道，“快进来吧，外面冷！”
“哎！”莫凡笑着走了进来，眼睛却始终没有从金科身上移开。
而金科却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激动地跑到屋里，大声对小莫喊道：“小莫，快来，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金总竟然忘了，我眼睛还没好呢。
听到金总声音这么激动，我以为真的是老陆回来了，心里也是跳的厉害！但是刚才我隐约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那声音不太像老陆啊！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忽快忽慢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在我的旁边慢慢停了下来。
“小秋，你的眼睛怎么了？”对方颤声问道。他的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担忧和关切，似乎真的很关心我。
可惜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不是老陆！
但是……这个声音，好像又有些熟悉！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你，你是？！”
对方没有回答我，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比老陆还要宽大厚实，温暖又有力。那种感觉，像是，像是小时候被父亲拉着走路一样！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刹那间让我回到了十多年前：在我睡觉的时候，在我哭泣的时候，在每次他下班归来我给他开门的时候，他都会抚摸着我的脑袋，然后柔声地叫我小秋。
眼泪无声滑落，我用力握住对方的手，哽咽着问道：“爸，你是吧？”
“是我，是我！小秋，儿子，我回来啦！”对方说完，紧紧抱住我，声泪俱下。
靠在他那宽阔肩膀上，被他用力地搂在怀里，那种熟悉又陌生的体温和味道让我瞬间崩溃！我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爸！”
“哎，儿子，儿子啊！”
他还像小时候那样，一边抱着我，一边轻轻拍打我的后背。柔声哄着我说：“小秋，不哭了，不哭了啊！”
可是他越这么说我哭的越伤心，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没办法用语言表达此时的感受，只能大声地哭。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平静了下来，可是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我可以感觉得到，老爸的情绪也很激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房门轻轻响了一下。
爸爸慢慢松开我，似乎在看着什么。
“爸，是不是金总？”
“是，小……他出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对于老爸和金总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秋，你的眼睛怎么了？要紧不？还有，他怎么也受伤了？”老爸拉着我的手问道。
“他？你说金总？他也受伤了？”我赶忙问道。
但是一想就明白了。是了，金总怎么可能不受伤？他可是一个人和四个人打架啊，就算他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呢？可是金总为了不让我担心，什么也没说！
“爸，金总哪受伤了，严重不？”
“啊，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没啥大事儿，你们到底怎么了？”
呼，我深呼一口气，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老爸。
“这个死于胖子，以前就不着调，没想到现在还是这副德行，我早晚要教训他一顿！”老爸愤愤地说。
“爸，你也认识那个于胖子？”我纳闷道。
“嗯！早些年就认识了！先不说他，小秋，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
“医生告诉我说明后天才能拆开，要不是金总不让，我今天就自己摘下来了！”
“你呀，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听话！”老爸轻轻拍了我一下，声音里带着宠溺。
我愣了一愣，鼻子立马酸了。
见我不说话，老爸沉默了片刻，然后按着我的肩膀问道：
“小秋，你，你还恨爸不？”
我“瞅着”他，认真说道：“如果你要是昨天问我，可能我还会说恨。但是今天不会了！爸，这都要谢谢金总，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都不想见你呢!”
“是吗……”老爸叹息了一声。
“爸，其实金总一直都在想着你。我看得出，他还是爱着你的。你知道吗？金总第一次见到我，就忍不住叫我阿凡。他喝醉的时候，也会叫阿凡。就在前几天他过生日的时候，又提到了你，他替你辩解，说你的苦衷和无奈，劝我别恨你。爸，金总他，他从来没有忘记你！”
“小秋，你不用说了！”老爸握着我的手说道。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突然想起了重点，我松开老爸，然后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道：“爸，我妈,我妈她不在了！”说完，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妈她，她是怎么没的？”老爸用力抓住我，然后又轻轻地放开了。
“已经一个多月了，是车祸。”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可是再次提起老妈，我还是悲痛不已。简单地和老爸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老爸听完之后，叹息着说道：“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回去一趟，给你妈烧点纸吧。哎，爸对不起你妈啊！”
我见老爸想去给老妈烧纸，多少感到有些欣慰。看来老爸对老妈还是有些感情的。
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我安慰他道：“已经都过去了，我相信妈不会再怪你了。”
“话虽如此，可是我欠你们母子的，实在是太多了啊！”老爸愧疚地说道。
确实，老爸的确对不起我们母子。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老妈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想老爸后半辈子沉浸在悔恨之中。
“爸，一开始我妈的确是恨你的，但是我知道，她更多的是替我恨你。后来妈嫁给了王叔，我看得出来，妈过的还算幸福安稳。哎，要不是我一直对王叔有成见，不愿叫他爸，妈一定会过得更开心的！”估计这件事，老妈一直到去世都在耿耿于怀吧，现在想来挺对不起她的。
“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成为单亲孩子，更不会对你王叔有偏见。说实话，你王叔他人不错。其实他一直很喜欢你妈，可是那个时候的人……哎，这都是命啊！不过你妈最后能和他在一起，也算是个好归宿吧！”
“嗯，我也好，妈也好，都过去了。其实爸你对不起的，还有金总！你走了，我还有爷爷，还有我妈。我妈还有我，还有王叔。可是对于金总来说，你走了，他得多难过啊！虽然我认识金总还不到一年，但我多少知道他的为人，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当时你走了之后，他消沉了好久，夜夜买醉，放浪形骸。可是从始至终，他都忘不了你，放不下你，他是真的爱你的啊！
老爸，既然你回来了，就要把握住机会，整整十年了啊！有几个人能惦记着你十年不变心？且不说是TZ，就是男女，如果十年不见还能相爱的也很难啊！爸，你在外面那么久，经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TZ之间相爱有多么艰难，能够长久在一起有多么不容易。十年啊，爸，你们和好吧！”我拉着老爸的手劝说道。
“小秋，你能说这些话爸很高兴。这次回来，爸就是想要和小科表白的。如果他答应了，爸今后就打算一直和他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分开了！”
我一听，立马高兴地说道：“爸你放心，金总他一定会答应的！只是今天你来的太突然了，我想金总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嗯！到时候爸就天天守着你和小科！爸要用今后的日子补偿你们，照顾你们一辈子！”老爸双手握着我的胳膊，激动地说道。
我被老爸说的感动不已，同时又有些伤感：“爸，晚了，你现在岁数大了，从现在开始，该到我和金总照顾你了！”
“不晚，不晚！只要你们不恨我，我做什么都愿意！”老爸一边搂着我，一边哽咽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默默靠在了老爸的肩膀上。这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老爸是真的回来了！
我们父子俩就这么相互依偎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吱声。这片刻的安宁，仿佛让我回到了小时候。
过了一会儿，老爸才对我说道： “对了小秋，爸要告诉你一件事，听了之后你一定会高兴的！”
“什么事儿？”我疑惑道。
“呵呵，现在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高兴呢？”
“哎呀，你就快说吧！”
“瞅你这急性子！好好，那我就告诉你，你的老陆要回来啦！”
“啊，什么？爸，你再说一遍！”一听到老陆，我立马激动起来。
“我说，你的老陆，陆林，过几天就要回来啦，听清楚没？”老爸拍着我的肩膀笑道。
“真的吗爸？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老陆吗?他现在在哪呢？他还好吧？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呢？”我抓住老爸一口气问道。
“你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啊？”老爸拍了我一下。
“那你快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完了你可别怪我，不能生爸的气啊！”
“我为什么要怪你，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啊？”
“哈，那你就慢慢听我说吧！”老爸清了清嗓子，开始给我讲起他和老陆相识的经过。
“你竟然撞伤了老陆！”我对老爸大喊!
“你看，爸都说了你肯定会生气的！都说了撞他的是司机，不是我！”老爸赶忙解释道。
“没，没有！我只是担心老陆！老陆的心脏病刚好，这才过了多久又出事儿，他怎么吃的消啊？他的腿没事吧，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担忧地问道。
虽然知道老陆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瞧把你吓的，估计我出事儿了你都不带这样的！“老爸嗔怪道。
“哪能呢！”我嘿嘿笑道，心里倒是有些发虚。如果老爸和老陆同时出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该先担心谁。
不过老爸到没怎么介意，继续对我说道： “本来我还以为你会大喊大叫呢，你的反应没有老爸想象中的强烈啊！”
“这样还不强烈啊？”我被老爸说的不好意思了。
可是心里那个美啊。
老陆就要回来了，老陆就要回来啦！哈哈，哈哈哈！
我不停傻笑着。
“完了，我儿子要疯了！”老爸竟然拿我开玩笑。
我虽然心里很高兴，但是始终觉得有什么事情压着我，让我没法痛痛快快地笑。
但马上就被老爸提醒了。
“小秋，过两天咱们一块儿回去，顺便去看看你杨叔他们，好长时间没和他们联系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是了，就是这个！小雪，就是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我的心里！
这一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竭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不去想小雪怀孕的事儿，不去想我们的婚约。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又被放大了，又被推到最前面了！老陆回来固然让我高兴不已，可是回来之后，我们要怎么面对小雪一家呢？
“怎么了小秋，你的脸色不太好呢？”老爸担忧问道。
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爸，不知道老陆有没有和你说……我和小雪的事情。”
“嗯，老陆和我说了，你和小雪，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了？”老爸倒是很平静。
“本来我是打算和小雪结婚的，但是经历了上次的酒吧风波，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让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和老陆在一起！要不是我眼睛受伤，可能我现在就去上海找他了！”
“你真的想好了？”
“嗯！”
“那要是小雪坚持要和你结婚呢？”
“我想不会吧？小雪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更何况我心里有老陆，她怎么可能忍受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呢？”
“这也没法说，还是要慎重考虑再说。这样吧，等你好了，爸陪你去和他们一家人说。但是你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可能会和他们发生争执，咱们和你杨叔他们的关系也可能会僵化，这个，你想过吗？”
“嗯，我想过！但我还是决定和他们坦白！本来我打算自己去，虽然这件事和老陆有关系，但是我不想把老陆扯进去。所以我打算在老陆回来之前就和他们说明，现在爸你回来了，我就更加有底气了！”
“瞅你小子说的，好像我要陪你打架，给你助威似的！”老爸笑骂道。
“对，你不用出手，只要帮我助威就可以了，哈哈！”
这一次，我终于感觉心里没那么压抑了。想到老陆就要回来了，想到今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不过，在解决你和老陆的事情之前，爸也得先解决一下自己的事情啊。儿子，你一个人在屋没事吧？”
我听他这么一说，故意逗他道：“怎么，这么快就要去找金总复合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要不要我给你帮忙？你不知道，金总可是很听我的话的。
老爸听我这么一说，笑了笑道：“臭小子，以后陪你的日子长着呢！”
我也笑了：“我知道，我又不是不懂事，逗你玩儿呢！那你打算怎么和金总说呢？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真可惜！要是当天你能赶回来，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的老陆，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我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安心养伤，乖乖迎接你的老陆回来吧！”
“嗯！爸你不用管我了，快去找金总吧！”我催促他道。
“我还是等你睡了再去吧。”老爸还是不放心我。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兴奋的根本睡不着！”
“没事，你睡！爸看着你就行。”
“得了吧，被你瞅着，那我更睡不着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想着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情，想着即将回来的老陆，想着今后又能和老爸在一起，想到老爸和金总重归于好，想着未来的生活，渐渐的，我的大脑越来越沉了……
莫凡轻轻为小莫盖好被子，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刘海儿，就那么看了半天小莫，这才起身离去。
轻轻关上房门，莫凡深呼一口气：虽然和儿子说的轻松，但他知道，自己和金科之间，并没有那么容易和好。毕竟两人之间有着长达十年的空白期，他们，都不在是曾经的他们了。
但是他不介意，其实能看到金科，他已经很满足了。如今又知道他依然单身，并且依然爱着自己，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莫凡下定决心：一定要和金科表白，而且，就在今晚！
也许是想给小莫父子留点儿二人空间，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做好见莫凡的准备。金科从小莫家出去之后，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抽完一根儿烟，之后直接开车回家了。
通过小莫，莫凡得知了金科现在的住址，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当莫凡走到金科家门口的时候，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紧张和胆怯。
这种感觉让莫凡心里有些不落底：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自己对金科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淡了吗？自己真的还爱金科吗？
其实金科心里也在犹疑这个问题。
于是两人再次相见的时候，没有执手相看泪眼，没有深情拥抱，有的只是寻常寒暄，如话家常。
“进屋吧！”当金科打开门发现眼前站着的是莫凡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惊讶，反而像是在等他似的。
莫凡先是一愣，然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前后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莫凡简单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以前金科住的是复式，但是后来又卖掉了换了高层。人家的房子是越来越大，而他的房子却是越来越小。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一个人住太空旷。可即便如此，现在这个屋子对金科来说还是太“大”了。很多个夜晚，金科难以入睡，总是在偌大的屋子里转来转去。从客厅到卧室，从沙发到床上，直到睡着为止。
很快的金科端过两杯咖啡，当然，还是加糖的。其实加三块糖不见得就多么好喝，只是一旦养成了一种习惯，想改也改不了了。
莫凡很自然地接过咖啡，然后静静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莫凡又一愣，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金科立马看出他的想法，苦笑着说道：“现在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习惯了，连小莫都是。”
莫凡一听，双手托着杯子，目光如水地看着金科，心里像是被烫了一下。
金科被莫凡看的有些不自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干吗这么看着我？哦对了，我脸上有伤疤，呵呵。”
随意地用手拂过脸上那个疤痕，金科继续说道：“于胖子真不是个东西，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那个死胖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饼，真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莫凡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笔帐我记着呢，我一定要替小莫找回来！”金科皱眉说道。
“我儿子的账当然要算！但我说的是替你教训他！”莫凡一脸严肃地望着金科，愤愤地说道。
金科怔了怔，微笑不语。
莫凡安静地看着金科，不再说话。
“你又看什么？”金科这回不再躲闪了。
“小科，你变了！变得成熟了，也变得比以前更有魅力了！那时候你二十多岁，长的自然是英俊，但还是有点儿稚气，执拗，就像现在的小秋一样。”莫凡笑着说道，眼里闪着温柔的光芒。
金科再一次听到莫凡叫自己“小科“，心里一紧。莫凡第一次这么叫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他都不记得了。可是十年之后，他还是曾经的那个“小科”吗？
“你也变了。”金科认真说道。
“是啊，你看我，都有白头发了，老了呀！”莫凡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
“挺好，这样挺好的！”金科赶忙说道。
听着金科有些笨拙的夸奖，莫凡低头笑笑，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复苏。
抬起头，莫凡深情地望着金科，然后幽幽地说道：“小科，你知道吗？我这些头发，不光是因为劳累才变白的……”
金科一听，一双虎目慢慢变得湿润，使他本来刚毅冷峻的脸庞渐渐变得平和，温润起来。
本来莫凡可以说得更直接一些，但是显然不用了，金科已经完完全全懂了他的意思。
金科望向莫凡头上那些掩饰不住的白发，颤抖地举起右手，但是却停在了空中。莫凡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把头低了一下。
金科颤抖的手终于落在了莫凡的头上，慢慢的，轻轻的，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把他的头发弄断，弄掉似的。
金科把莫凡的白头发摸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像是在为他梳理，又像是要把那几缕白发变没似的。
过了片刻，金科的手离开了莫凡的头发，顺着他的鬓角，向下，停在了莫凡温热又沧桑的脸颊上。
“阿凡，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啊？”金科红着眼睛问道。
这一摸，一问，终于让莫凡感伤起来。莫凡颤抖着握住金科的手，一滴滚烫的热泪滴落在金科的手背上，然后又慢慢滑落。
“阿凡！”金科激动地反握住莫凡的双手，紧紧抱住他不放。
“十年了，十年了啊！你走了十年，我骂你了十年，恨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终于把你给等回来了啊！”
“小科，都怪我，是我不对！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说，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咱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莫凡激动地望着金科，眼神近乎祈求。
“能，为什么不能？我一直一个人住，一直等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就好！你知道吗小科，就在刚才，我看着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我怕你嫌我老了，我怕你对我没有感觉了，我真的是害怕啊！可是现在我不怕了，我什么都不怕了，真的！”莫凡哽咽着说道。
金科身子一颤，一双虎目直直地盯着他……..
风平浪静后…..
莫凡忍不住抱怨道：“你刚才的样子，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金科用力揪了莫凡一下，狠狠地说道。
莫凡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拍拍金科那汗吧流水的胸口道：“行，我这条老命都给你了！”
“阿凡，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忘记我？”
明明知道答案，可金科还是忍不住想问。
听他这么一说，莫凡立马想起了什么。
“啊，我差点忘了！”莫凡拍了拍金科的后背，然后跑到客厅找到他的皮包，从中拿出一个已经褪色了的棕色笔记本。可能是由于经常翻阅，笔记本的边角已经起了毛边，有的地方已经卷起来了。
金科见莫凡拿着一个破本子神秘地走了过来，于是侧过身子，用手支撑着脑袋，疑惑地问道：“这是啥啊，账本啊？”
莫凡笑而不答，一手搂着金科，一手翻开那个笔记本说道：“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结果没赶上，只能现在送你了。小科，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莫凡在金科的额头快速的亲了一口。
金科有些别扭地说道：“又不是小孩，还送什么笔记本啊！”
说归说，金科还是好奇地打开那个破本子，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这是？”金科瞅着莫凡，感动地说道。
莫凡笑笑，低头陪着金科一起看了起来。
金科再次把目光移到那个破本子上，翻着翻着，金科的脸色就变了。
那个破本子的前五页，每页都用胶水贴着一张杂志的扉页。每个扉页都在那个同样的名字下面用红线画上了记号，有的甚至直接把那个名字给圈了起来，完全盖住了。
感觉时间过的好快！
金科默默地读着莫凡为他写的“笔记”，每翻一页，金科的手抖的就越厉害，眼睛也越来越模糊。
这个一向以沉稳冷峻著称的大主编，这个爱的艰辛隐忍的中年汉子，这回到底还是哭了。
他们有权利去哭，因为他们已经忍受了十年的相思之苦！
他们有理由去哭，因为他们坚守住了十年的TZ之爱！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昔日他们曾一起饮酒欢聚，之后两人在天南地北漂泊流离，在无数个漫漫长夜，一个人听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围着屋内昏黄的孤灯，思念着心中那个想爱却没能好好去爱的男人！
短暂的相聚也好，漫长的分离也好。如今，他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及的厮守在一起了，他们终于可以放手去爱了！这一份艰辛的爱如今失而复得，他们，又怎能不哭呢？
倘若两个人相爱了就能在一起，那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无奈的分离？有情人想要终成眷属，到底要经历多少的风风雨雨？
……
我终于可以看见东西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当我看见我爸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庞，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老爸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眼睛微微泛红。一旁的金总见我们父子久别重逢，也是感慨不已。
“行了行了，看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人了！”
“大人怎么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冷酷无情……”
我的话没说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他和老爸的关系，不得不让我重新对待了。
金总见我话没说完，然后又看了看老爸，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没啥可说的！”
“小科，你这个大主编是怎么当的，你的下属都这么和你说话吗？”老爸幸灾乐祸地问道。
金总哑然，然后狠狠地瞪了老爸一眼，“问谁呢？还不是因为你！”
这回轮到老爸哑口无言了。老爸脸色微微泛红，干笑了一声。
“不是，我是说，你对下属有点儿太宽松了，呵呵。”
金总见老爸那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样子，板着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我觉得我应该立马从他二人面前消失！他们俩的气息太和谐了，我忍不住想：我和老陆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也是这样么？
一想到老陆，我心里又烦乱起来。
金总见状，拍拍我的肩膀道，“小莫，你是不是想老陆了？”
我没有回答，可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
“既然想他了，，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啊！”金总怂恿我道。
“我……”
“你现在眼睛也好了，可以自己打电话发短信了，你怎么就不和老陆联系呢？”金总步步紧逼道。
我被金总问的不知所措。我该怎么说呢？
我又何尝不想和老陆联系，和老陆互诉衷肠？可是，我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莫，你到底在担心什么？”金总继续发问，我都要被他烦死了。
“反正他马上就回来了，我干嘛还给他打电话？”我硬着头皮说道。
老爸见我口是心非，于是柔声问道：“小秋，你告诉爸，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我没想什么！就是，就是还想见老陆，还怕见老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垂头丧气地说道。
金总和老爸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齐齐看向我。
“老陆也真是的，也不说给你打个电话，你们两个可真是绝配！明明那么想见对方，可都在那杵着，真服了！“金总双手掐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如今的金总，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看来老爸的归来，让他更加得意自满，盛气凌人了。
老爸朝金总摆了摆手，然后对我说道： “好，那咱们就先不提陆老弟。小秋，在他回来之前，咱们先把你和小雪的问题解决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望着老爸，然后用力点点头。
这一回，我不能再回避了！
“小莫你眼睛刚好，到时候带个镜子！你和小雪的事情我不便参与，你和你爸抓紧去，我等你们回来！”金总拍拍我的肩膀，关切地说道。
“对，事不宜迟，小秋，咱俩今天就回去吧！”老爸竟然比我还要着急。
“今天？……好，今天就今天！”我深呼一口气，神情决绝地说道。
这一次，我和小雪的事情，一定要有个了断！
我和老爸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外面又冷又黑，风如刀般刮得脸生疼。
手里拎着水果和精装白酒，我紧跟在老爸后面，直奔小雪家而去。到了小雪家门口的时候，我总感觉手上有汗，于是用力往上提了提。
已经好久没有去小雪家里了。记得最后一次去她家，是小雪考学的时候。我，小雪，小龙我们三人聊到半夜，那真是个难忘又伤感的日子。
如今再次来到这里，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老爸回头望着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整了整衣领，敲响了房门。
事以至此，我也没有回避的余地了，不管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情形，我都得勇敢的面对！
开门的是云姨。云姨依旧是笑容满面，精神焕发的样子，一身红色毛衣让她看上去热情又喜庆。
云姨先看到了老爸，在老爸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愣了愣神，接着又看到老爸身后的我，最后激动地朝屋里大喊一声：“老杨，快来！看谁回来了，快来啊！”云姨一边大喊，一边拉着老爸和我进屋。
“吵吵什么，谁来了把你激动这样？”杨叔披着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可话还没说完便瞪大了眼睛望着老爸。
“老莫！你这家伙还知道回来啊！”说完，杨叔一拳杵在老爸肩膀上，然后用力抱住老爸，不停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此时老爸也是激动不已：“老杨，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哈哈！”说完，两人开怀大笑。
云姨接过我手中的礼物，笑着说道：“：你看你们，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吃晚饭了没有，你说你们来的这么突然，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真是的！”
“还问什么？你赶快去炒几个菜！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得和老莫好好喝两盅！”杨叔一边吆喝云姨去做饭，一边拉老爸坐在沙发上，恨不得和老爸秉烛夜谈。
我见这老哥俩久别重逢，几乎忘了我的存在，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怎么说我也是个大人了，你们倒是也的和我说两句话呀。
就在我打算主动和杨叔搭话的时候，小雪从卧室里出来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小雪出现的时候，还是让我感到有些慌乱。身体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便再也动不了一分。
这么长时间不见，小雪好像瘦了许多，脸色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少了许多的生气。
我下意识的向她的腹部望去，却发现小雪的肚子竟然没有一丝隆起的痕迹！
我定了定神，瞪大了眼睛再次向小雪望去。我没有看错，小雪上身穿着绒衣，身体曲线很容易分辨，她的肚子根本没有凸起。算着这阵子过去的时间，我心里不停呐喊着：她没有怀孕，没有怀孕！
激动地看着小雪，我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呦，这不是小雪吗？这么多年不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老爸笑着地对小雪说道。
听老爸这么一说，小雪有些害羞。但是可以看出，见到老爸，她也是非常高兴的。
“莫叔，你回来啦！”
“恩，回来了！哈哈，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叔叔都快认不出来你了！快来让叔看看！”
我可以看出，原本老爸是想抱一下小雪的，但是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时候我和小雪两个人就像兄妹，杨叔和云姨把我当成干儿子，而我爸和我妈也把小雪当成干女儿，甚至还半开玩笑地给我俩定下了娃娃亲。可是如今，谁也不会想到，我和小雪竟然成了这种怪异的关系，以至于让爸爸不知道该怎么拿捏这种感情。
哎，都怪我！
“小雪，你看你这孩子，也不和小秋打声招呼！”这时候云姨从厨房走出来，轻轻推了一下小雪。
小雪脸一红，目光闪烁地望着我，咬了咬嘴唇，然后小声说道：“小秋哥！”
“恩，小雪！”我赶忙答道，想要再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小雪把孩子打掉了，还是根本没怀孕？
许是见我和小雪有点儿生疏了，云姨强行把我俩叫到了厨房帮她干活。
本来我可以炒菜做饭，可此时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只好帮云姨打下手。期间我和小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好在云姨不时的寒暄几句，我俩才感到放松一些。
由于时间太晚，又没有什么准备，云姨好不容易凑了四道菜。不过杨叔和老爸似乎也不太在意，看他们的样子，估计就是干喝白酒也没事儿！
饭菜上齐，老爸，杨叔，云姨，小雪，我依次落座。杨叔作为主人，起先为老爸和我倒酒。我哪敢造次，赶忙抢过酒瓶为杨叔和老爸倒满。杨叔和老爸喝的是白酒，我推辞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倒了一杯，然后为云姨和小雪倒了点儿啤酒。
杨叔豁然起身，腰板挺直，笑容满面地说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老莫、小秋，你们也知道，我们从来没有把你俩当外人，今天咱这就是家人团聚，我高兴，来，咱们干一杯!”
“干杯！”
大家纷纷起身，玻璃酒杯交错相碰，声音清脆悦耳，其乐融融。
此时屋里温暖舒适，灯光柔和明亮，和窗外漆黑寒冷的夜晚形成鲜明的对比，刹那间我有种莫名的感动。这样温暖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物是人非，这个词，实在是太让人感伤了。
再次坐定，大家依次动了筷子。
席间杨叔和老爸依旧是聊的没完没了，偶尔带上我几句，然后又转回他们的话题。倒是云姨，不停地对我嘘寒问暖，百般关怀。小雪微笑着听着我们聊天，不时说几句，倒也挺自在的。
可无论我们再怎么其乐融融，我和小雪的问题仍旧是无法回避的。尤其是小雪说她怀孕然后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怎能静下心来呢？
酒过三巡，桌上也已经杯盘狼藉。杨叔和老爸都是满面红光，颇有醉意。这时老爸才把视线移到我和小雪这面，身子微微晃动，目光迷离地说道：“小雪，在学校怎么样？学习还好吧，有没有男朋友啊？”
这句话一出，我便知道老爸要进入主题了。但是我实在是看不出，此时老爸是真的有些醉了，还是装出来的。但是不管怎样，终究要面对问题了。
小雪的表情有些局促。也许是爸爸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也许是因为她害羞吧。
“啊，学习还行。恩，还没有……男朋友。”小雪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大家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杨叔将杯中剩下的残酒喝光，云姨则轻轻地夹了一口菜，沉默不语。
老爸先是望着小雪，然后又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我本来就有些紧张，现在更是如坐针毡。
“怎么会？小雪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追？是不是丫头你眼光太高了？”老爸半开玩笑地问道。看样子，老爸是明摆着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说老莫，你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她和小秋从小青梅竹马，咱们还给他们定下了娃娃亲，你忘了，哈哈哈！小秋这孩子打小我就喜欢他，现在更是年轻有为。咱小雪虽然不是啥大家闺秀，可我到是觉着，小雪和小秋挺般配的，哈哈哈！”
“爸！”小雪脸色绯红，撒娇般地嗔怪着杨叔。
“呵呵，老杨，小雪这孩子我的确是喜欢！可是孩子都大了，咱们不能擅自做主，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和想法。孩子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做决定把，省的以后有什么变化，让孩子记恨咱们！”
老爸说得可真棒，哈哈！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还是太年轻，有时候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容易冲动。咱们做长辈的，还得帮他们考虑考虑，把把关，你说是不？”杨叔笑道。
“那是那是！”老爸点头应和着杨叔。
“就是呀，咱们做父母的图个啥？还不是希望孩子能有个好着落，找个好人家。小秋是个好孩子，这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错不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姨拉着小雪的手，然后又满脸关爱地望着我，笑着说道。
其实正常来说，我应该叫云姨婶儿。但是云姨本来和我家就有些亲戚，我从小叫姨叫惯了，所以她和杨叔结婚之后我还是叫她姨。而云姨也愿意我这么叫她，毕竟这么多年的情感，已经深深的融汇在这个看似相差不多，却意义不同的称谓里了。
“嫂子你说的没错，当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以后能过好，所以咱们孩子的事，得好好考虑啊！”
“还考虑啥？我觉得小雪和小秋在一起就挺好的！小秋没和你说嘛，你家我弟妹临终前都和小秋交待了，让小秋好好照顾小雪。本来我们都给他们两定好日子了，要不是弟妹她……”
没等杨叔说完，云姨刚忙给杨叔使了一个眼色，杨叔这才停了下来，干笑了两声。
谈及老妈，老爸神色有些黯然。我知道他对妈妈心里一直都是有愧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知道她也是为小秋好，可是她哪知道小秋的想法啊？”老爸怜惜地看着我，眼中神色复杂。
我看了看老爸，心中一痛。我的事情，老爸是最能理解的。我知道，他肯定也不希望我踏上这条道路，毕竟这条路有太多的辛酸和苦楚。可是他遇到了老陆，他知道老陆对我的好，他也相信我和老陆会一直走下去。尽管还要面对许许多多的困难，面对诸多风风雨雨，但是他相信我和老陆会获得幸福！
“对呀，咱们说这么多，都没有用！小秋，你说说，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杨叔可能也喝的有点多了，嗓门开始变大了。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齐聚集到我的身上。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退路，再也无法回避了。
我看了眼老爸，老爸微微向我点点儿头。
我被老爸的目光感染，顿时多了一丝勇气，挺直了身板，我正襟危坐道：“杨叔，云姨，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小雪捂着嘴巴低呼了一声。
但杨叔和云姨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中透出一丝愤怒，还有失望。
我知道他们听懂了我的意思，但是我还是加了一句：“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小雪！”
屋子里顿时一片宁静，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杨叔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云姨轻轻地放下筷子，神色颓败。
我充满愧疚地望向小雪，小雪脸色苍白，双唇紧闭，却静的出奇。
“小雪。”云姨握着小雪的双手，轻轻安抚了她几下。
小雪终于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声音哽咽地对我说：“那个人，是不是陆叔叔？”
我咬咬牙，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恩，是！”
“小雪，对不起，我……”
听我说完，杨叔神情立马变得难看起来，指着我对老爸说道：“老莫，你就这么任凭小秋胡闹，把自己给毁了？”
老爸一听，叹息着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尊重他的选择！”
“你这个当爸的怎么能任这孩子瞎搞？你们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们害臊！”杨叔愤怒地大喊道。
“老杨，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应该都明白：我们是给自己活的，不是为了别人活得！”老爸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小的糊涂，老的更糊涂，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咋想的！”杨叔越说越气愤。
我不想杨叔这么数落老爸，有些生气地对他说道：“杨叔，我爸说的没错，我们不应该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一辈子看别人的脸色！”
杨叔没想到我会和他顶嘴，脸上气的青筋蹦起，却又无话可说。
“好，好！你们有理，你们硬气！那你们走吧，我们以后别来往了，我丢不起那人！”杨叔指着房门，大声说道。
“老杨！”老爸没想到杨叔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你们还想怎么样？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好意思在这待吗，啊？老莫，我们家这么些年来对你怎么样，对小秋怎么样？现在你们却这么做，你说，你对得起我们吗？”
杨叔向一个愤怒的狮子，对老爸大声咆哮。
老爸神色痛苦，不停地说着，“老杨，老杨！”
“杨叔，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我难过地说道。
此时云姨和小雪眼睛都红了，大家心里其实都不好受。
杨叔神色复杂地望着我，最后颓然说道：“小秋，你不只对不起我们，你更对不起你妈！”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更沉了。
是啊，我其实最对不起的，就是妈妈！可是，我已经没有机会和她解释，更无法弥补了。
见我和老爸都不说话，杨叔再次说道：“你们走吧，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吧！”说完这一句，杨叔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室。
望着他的背影，老爸重重地叹息一声，然后沉重地说道：“嫂子，小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一家！你们多保重，替我和老杨说一声，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你们有什么事儿，我莫凡都会到场！”
云姨捂着嘴巴点了点头，拉着小雪，就那么目送我和老爸离去。我望了一眼小雪，小雪也在不转睛地看着我，神色凄楚无比。
我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就那么跟着老爸，转身离去。
就在我和老爸走到楼下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之后就听到小雪在上面大声叫我：“小秋哥，等一下！”
昏黄的灯光下，我和老爸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向楼上望去。
此时的小雪就这么穿着拖鞋，披着大衣追了出来。我又向上面望了望，再没见人出来。看样子，只有小雪自己下来了。
“小雪，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小秋哥，你等一会儿，我和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回去！”小雪一边说，一边跑到我的面前，望着我，又看了看老爸。
老爸见状，掏出一根烟，然后对我说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老爸点燃香烟，走入了漆黑的夜色。
我望着小雪，没有吱声。
小雪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问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恩。”
我还能说什么？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小雪幽怨地说道。
“有。”
“那你为什么不问？”
“我问你就会实话实说吗？”
“会！”小雪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小雪，不知道她此刻是怎么想的。
小雪深吸一口气道：“你问吧！”
我握了握拳头，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你和我，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没有！”小雪直接了当地说道。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小雪，心中总算少了一份压力。
“那天你喝醉了，我把你送到旅店，你到那就开始吐，吐完之后倒在床上就没有再动。”
果然，我闷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那你怀孕，那孩子……”
“孩子是小龙的！”
“什么？”
我愕然！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孩子是小雪说的那个失恋的“男友”的，或者真的是我的，或者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小龙的！
“可是，那次小龙来看我的时候，他并没有和我说。而且，他还说让我好好对待你，既然你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还能那么说？”
这根本不合情理。
“他跟本不知道孩子是他的！那是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他去看我，然后和我表白了。我当时就拒绝了他，和他说，说我喜欢你！当时小龙哥虽然很痛苦，但他还是决定要成全我们。我觉得我们很对不起他，于是就安慰了他一会儿。
那天他喝了很多，我也喝了很多，再后来，我们……没想到后来我就怀孕了。当时我非常害怕，又非常后悔，想找个人大哭一场，就只能来找你了。
可没想到你和陆叔叔，你们因为我闹了别扭，还拉着我去喝酒。当时我正为自己的事苦恼，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恰巧赶上你喝多了，于是，于是我就想对大家说孩子是你的，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我重重的吐出一口冷气。虽然轻松了许多，可是回想起来，还是不免心惊胆战。因为小雪，我和老陆争吵，赌气；因为那个孩子，老陆离我而去，还差点儿出现意外。
若不是老陆回心转意，福大命大，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小秋哥，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都怪我！”小雪捂着脸庞失声痛哭起来。我本想抱住她安慰一下，最后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说，“小雪，过去了，都过去了！”
“小秋哥，我知道因为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我其实也不想的！可是，可是……”
“小雪，不哭了，我已经不怪你了，啊！”
“可是因为我，你和陆叔老陆叔差点出事儿！我，我觉得对不起你们。可是，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和你结婚生子，和你白头到老啊！”小雪扑在我的怀里大声痛哭。
“小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就算咱们没有结婚，只要你不恨我，不讨厌我这个TZ，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咱们还是好兄妹！”
我多想说，小雪，对不起，今生咱们无缘，也许下辈子才能做夫妻！可是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想，我还会选择老陆！
我不能给小雪任何承诺，我们，终究只能做兄妹！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浑身一个激灵。小雪仿佛也感觉到了我的异常，慢慢松开我，擦干眼泪，神色凄楚地望着我。
“小雪，你说，因为你，老陆差点出事儿，你怎么知道老陆差点出事儿？”
小雪揉了揉眼睛，然后眼泪汪汪地对我说，“老陆叔，昨天来我家了！”
“什么？老陆去你家了？！”我大惊。
“他一个人来的？”我抓着小雪，大声问道。
“恩，老陆叔一个人来的，在我家聊了很久。”小雪抱着胳膊说道。
“那也就是说，杨叔和云姨，还有你，之前就知道我和老陆的事了？可你们……”
“老陆叔其实把话都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也为你们两个的事感动，难过。可是我爸和我妈，当然还有我，对你仍然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你能回头，回到我们身边。现在才知道，根本不可能了！”
我心里震惊不已，难怪事情会发展的这么顺利！原来老陆在我之前，就一个人和杨叔云姨他们解释了。我和老爸一起去小雪家，仍然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可是老陆竟然只身一人去面对小雪一家！
老陆当时所承受的压力，肯定要比我难受的多！
我知道老陆不想让我承受太多，所以才这么做。如果不是老陆之前做了铺垫，可能今天事情不会这么快解决。
“那，那你们……”
“小秋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当时我爸在气头上，然后骂了老陆叔几句，希望你你不要怪我爸，他也是为我好！”
我紧紧握着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手指盖戳的手心生疼，我才忍不住松开。
“小秋哥……对不起，你要骂就骂我吧！”小雪含着泪愧疚地说道。
我不怪杨叔，我哪能怪他？我只是替老陆心疼，老陆一个将近五十岁的大男人，被一个同龄人指责痛骂。当时的他，该多么狼狈，多么憋屈啊！可是他都是为了我！
他知道，他承受的责骂越多，我承受的就会越少！这个傻老陆，他是为了我，才忍辱负重，才甘愿被人指责的！老陆，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反而让我更加心痛？老陆，你可知道，你总希望为我承担所有痛苦，可是我又何尝不希望为你分担？我又何尝不想把你承受的所有痛苦！
见我神色悲苦，小雪忽然对我说道：
“对了小秋哥，老陆叔说他今天回哈尔滨，可是你和莫叔叔却都来了这……”
“啊？”我真是无语了！
老陆，你这家伙，来这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你的腿好利索了么就乱动？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啊？现在倒好，我们竟然走两岔去了！
在县里宾馆住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我就和老爸迫不及待坐客车回了哈尔滨。
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我却感觉像是几年一样漫长。
坐在客车里，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像是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不停地在自己的面前铺展开来。看着看着，那些或美丽或萧瑟的景致，渐渐幻化成我和老陆曾经的过往，一幕幕，一件件，在我的眼前循环上演，清晰如昨：
第一次和老陆相遇、和老陆一起吃饭、老陆犯心脏病、和老陆洗澡、老陆痛哭、和老陆争吵、和好，分离……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时，我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拿出手机，我看了一下号码，心里一紧！
是老陆，是原来老陆在哈尔滨时用的那个电话号码！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扔掉那张手机卡！
旁边的老爸见我直勾勾地看着手机，立马猜到：“是老陆打来的吧？”
我用力点点头，激动的快哭了。
老爸莞尔一笑，“还愣着干什么，接电话啊！”
我盯着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小心地贴在耳旁，然后轻轻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滋滋的声响，还有呼呼的风声，，还有，老陆那紧张而又激动的呼吸声。
“老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可是心跳镇的我嗓子生疼。
“小莫！”
老陆那充满磁性而又带着沙哑的嗓音穿过听筒，冲过耳膜，如疾风骤雨一般在我的体内呼啸而过，瞬间席卷了我的整个身心！
“老陆，我，我好想你！”这么久的相思之苦，此时都化成了滚烫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
“小莫！”虽然老陆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隔着电话，我还是听的出来，老陆在哭。
客车轰轰地行使在高速公路上，而我和老陆此时却在各自的手机旁喜极而泣。
不知过了多久，老陆这才问道：“小莫，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老陆，你是什么时候到哈尔滨的？你的腿怎么样了？你别去接我，你就在家等着我，我就快到了，啊！”
“我没事！你坐的是客车吧？是不是一会儿就到了？我现在就去客运站等你！”
“老陆，你不用接我！”
虽然我也希望能立刻见到老陆，可是我不想让老陆忍受等待的煎熬。有过经历的人都知道，等待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望眼欲穿的心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更何况老陆的腿还没好利索，我绝对不能让他等那么久！
“小莫，我知道你怕我累着，冻着！你放心吧，我和金总一起去，不会有事的！”老陆坚持道。
哎，老陆永远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好叮嘱老陆多穿一些，千万别冻着。俩人互相叮嘱了半天，老陆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激动地望着老爸。老爸笑着搂着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回来了，都回来了！哈哈哈！”
是啊， 回来了，老爸回来了！
回来了，我回来了！
回来了，老陆回来了！
客车依旧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望着窗高远的天空，远处延绵无尽的大地，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痛快！
之后，我不停地问老爸：
“爸，你见到老陆的时候，老陆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以前又没见过老陆，怎么比较啊？”
“恩，也对，那他在住院那阵儿，是胖了还是瘦了？”
“嗯，好想是瘦了。”
“啊？瘦成什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我感觉挺好的。“
“那当然了，呵呵。”
“你臭美什么？”
“没有……爸，你说老陆会穿什么衣服来接我们呢？”
“我怎么知道，应该是羽绒服吧？”
“恩，可能是！现在还这么冷。那你说他能找到咱们吗？”
“怎么找不到，客车不就停那一个地方吗，还能停哪？再说了，不是还有金科呢么？”
“恩，也是，那爸你说……”
“你能不能老实待会儿，养足了精神好和老陆见面！”老爸被我问的不耐烦了。
我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幻想着老陆那可爱的样子，心里却恨着这破车怎么开的那么慢？
然而没等到站的时候，我竟然迷糊地睡着了，真是丢死人了！
好在有老爸提醒我。
“到站了，臭小子，让你睡你还真睡啊？”老爸对我无语了。
“我怎么知道？想着老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我挠挠头，无奈地和老爸解释道。
“快点出去，看看老陆在哪呢？”
我拿起背包，快速挤下车，刚要寻找老陆，然后就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小莫！”
我迅速向那声音的来处望去，然后，就看见了一个胖胖的身影：
那人摘掉帽子，露出乌黑整齐的短发。他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此时却睁的大大的；他的眼神温暖柔和，又透着一丝激动和喜悦；他的鼻子不大，鼻梁也不太高，但是和他的浑圆的脸型配合的刚刚好。
可能是在外面待久了，他的鼻头冻的通红，但却显得更加可爱了；他的脸也是冻的通红，像是大苹果一样；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欲言又止；他的胡须虽然有些凌乱，却显得很是性感；他虽然穿的比较多，但一身棉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而使他的肚子看起来更加的浑圆挺翘，恨不得让人马上去摸一下，然后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看见我望向他，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拄着一根红棕色的拐杖，看上去沉稳又大气。
没错了，虽然地点不同，季节不同，服装不同，姿势表情都不同，可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和初次与他相遇时是那么的相似，那么的让人迷醉！
他就是老陆！他是温柔体贴的老陆、他是成熟稳重的老、，他是幽默风趣的老陆、他是儒雅大方的老陆。
他是我的老陆！
我立马飞奔过去，可是离他近了的时候，我却不敢上前了。
我睁大了眼睛，一点一点儿地把他还原成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个老陆。直到人影重合，我才慢慢走上前去。老陆脚步缓慢地向我走来，就在两人相距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
满街的脚步都静了，漫天的风雪都停了。
老陆温柔地望着我，身子不停在颤抖。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然后含泪说道：“小莫，我回来啦！”
我以为会有深情的拥抱，我以为我会紧紧抱着老陆两人失声痛哭，可是，都没有。
我哽咽着问他：“不走了？”
“再也不走啦！”老陆使劲儿摇头道。
我这才大步上前，用尽浑身力气抱住他，恨不得把他融化在我的怀里，和我成为一体。老陆扔下拐杖，同样紧紧搂着我，一遍一遍地喊着小莫。
我趴在老陆的肩上，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老陆，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你从未离开过！”
“我也一样！”老陆激动地说道。
……
我和老陆躺在宽大舒适的双人床上，沉默不语。
“老陆，你咋不说话？”
“不想说。”老陆抱紧我，轻抚我的头发，眼神温柔如水，
我学着老陆的样子，一手搂着他，一手轻抚着他的头发。突然发现在他的鬓角处，竟然出现了几缕白发。
我心中一痛，难过地说道：“老陆，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老陆笑笑，握着我的手，笑着说道：“什么苦不苦的，都过去了。现在咱俩在一起，曾经的苦，都变成甜了。
我点点头道：“老陆，咱们在一起，可能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麻烦，也许比以前还要苦呢！”
“既然咱们决定在一起了，就要做好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我从回来那天起，就准备好了。”
“我也是！老陆，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只要和你在一起，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小莫，我不知道作出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是这都不要紧了，咱俩就这么走下去，走的越久越好！”
“恩！”我搂着老陆，在他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老陆笑笑，用力把我搂在怀里。
“小莫，你说，为什么偏偏我就喜欢你呢？”
望着红光满面的老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能，这就是我们的缘吧！”老陆自问自答道。
听老陆这么一说，我只觉得老天带我们不薄。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便我的全身，迅速的渗透到每一个细胞和神经里。
“老陆，你知道吗？有一回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你，梦见你不在了！醒了之后我嚎啕大哭了一场。你说做了一个恶梦就这么痛苦，哪天你要是真的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怕我受不了啊！”
“受不了也得受！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要是死了，还可以活在你的回忆里。可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就真的不存在了。
所以，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那以后就是两个人的日子你一个人过，两个人的命你一个人活！你过的越开心越好，活的越久越好，知道吗？”老陆神色凝重地说道。
“恩！不过这种事情谁也预测不了，没准哪天我先离开了呢？那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半开玩笑道。
“恩，不管谁先离开，咱剩下的那个都得好好活下去！”老陆点头说道。
“老陆，你放心，咱们都会没事的！咱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咱们经历了那么多，疾病，意外，都被咱俩打败了。接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一关了！”
“哪一关？”
“相守！”
…………
我们一起分享爱情的美
我们共同承受世俗的悲
本以为从此可以不再流泪
本以为从此可以双宿双飞
可我还没有仔细品尝幸福的滋味
你却悄悄的选择了隐退
天长地久的誓言从此随风远飞
白头到老的愿望也渐渐消退
执子之手，你的手却化成了灰
与子偕老，你却老的进入了轮回
望着已经碎裂的照片
我仿佛闻到了你的体味
闭上眼睛才发现
那是我辛酸的眼泪
千帆已过
海上潮水已退
没有你的城市
一切都太过虚伪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我心如死灰
再没有一个人
能像你一样让我迷醉
遇见你是我一生的悲
爱上你是我今生的罪
但我仍愿
一生爱你千百回
虽九死其
尤未悔！
美好的新生活开始了，谢谢阅读！，
（如侵请原作联系删）